“工作令人兴奋，每一天都不一样，”亨利对我们说。拥有生物学博士学位的他离开了学术界的职涯，展开自己的科学顾问事业。大多数时候，他喜爱独立工作。但他也曾遭遇一些挑战，像是工作量难以预测、财务不稳定，以及客户的期望与要求相互冲突等。
即使组织可以为员工提供一种有关场所地点和身分的感受、相对稳定性和明确的职涯发展轨迹，但许多人就跟亨利一样，都选择了独立工作（亨利和本文中其他人都是采用假名）。最近的一项Upwork调查显示，过去五年间，美国的自由工作者增加了370万人，这表示在2018年，有超过三分之一的美国人以某种方式独立工作。更多的专业人士正选择脱离传统的组织内职涯，理由包括更多自主权、弹性和控制感，认为这些是他们“零工”（gig）生活方式吸引人的特性。（虽然我们经常将“零工”这个词联想到透过Lyft和TaskRabbit获得雇用的工作者，但其实，全世界大部分的零工经济是由知识工作者和专业工作者组成的。）
目前，我们并不太知道“当个零工工作者”会如何改变专业人士的工作体验。像亨利这类高技能工作者在转为从事独立工作时，会有哪些好处和挑战？哪些技能可以协助他们蓬勃发展？
为了解这些问题，我们与管理顾问公司伊顿麦卡伦（Eden McCallum，作者之一任职这家公司）和伦敦商学院（London Business School）合作，进行线上调查，对象是欧洲和北美307名独立顾问和94名受雇顾问。我们询问他们对自己的工作有哪些体验，以及哪些能力可以带来更大的成功和满足感。
我们样本中的独立顾问觉得，零工工作带来更好的工作、生活和金钱。许多人表示，他们为客户完成更多高品质、有智力挑战的工作，而相较于他们在传统顾问公司的工作，这些工作具有更多影响力、更高价值，且更有可能实施。一位受访者表示，零工工作最棒的一件事，就是可以自由选择专案和同事。
这些独立顾问对于工作与生活平衡的满意程度，也远高于他们受雇的同侪。他们认为自己的时间有用在重要的事物上，也就是做好客户工作，而没有浪费在办公室政治等其他事情上。
这些受访者提到财务上的好处。大约67％的受访者表示，目前的收入与全职工作时相同或更多（尽管每年工作时间少了几个星期）。从事零工工作似乎大幅减少了男女之间的薪资差距：受雇于顾问公司的女性提及的薪资，比全职等值基础的男性少了大约30％；而独立工作的女性提到的每日薪资，只比男性低3％。千禧世代似乎也认为独立工作有利可图，因为71％的人提到的收入，高于他们受雇时的收入，另外13％的人表示收入维持不变。
自我管理四大挑战
当然，独立工作也带来一些非常实际的挑战。我们某位受访者的说法是：“这并不适合每个人，因为有许多取舍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做的。”我们发现，在自我管理上有四项主要的挑战：
管理财务保障。独立工作表示要放弃组织通常会提供的许多保护，包括确保有稳定的工作和明确可靠的薪资。当被问到他们面临的最大挑战时，我们调查的独立顾问当中，有一半的人提到了不可预测性、缺乏安全感和波动性。有人提到她会一直“担心能否找到下一个计划”。另一个人则描述要面对“收入不稳定，有时可吃大餐，有时却要挨饿”的辛苦循环。独立工作者没有了组织的保护，必须找到一些方式来创造自己的财务保障。
管理后勤活动。独立专业人士只能靠自己：他们必须做一些行政和组织的“后勤工作”，这些原本是由公司其他部门或行政人员处理的。一位工作者表示：“对『例行琐事』（行政事务和会议规划等）的支援有限。”另一位则解释说，要建立业务和收入金流可能会“很花时间”。因此，许多人都处在“持续销售模式”，这可能很耗神费力。管理这类后勤工作需要相当多时间，而所需的技能组合，也不同于他们针对本身职业所接受的专门训练，而且可能妨碍他们完成独立专业人士认为的真正工作。
管理孤独。虽然当个自由工作者可带来自由和自主性，但通常也代表了独自工作。某位独立顾问表示，这种生活方式“有时可能会有些孤独。即使在客户的团队中工作，你也无法像在自己的团队里工作时那样完全放松。”其他许多人也同样提到，他们很怀念有同事互相交换想法或表达同情的机会；管理孤独是自由工作的一个意想不到的挑战。
管理品牌。在公司工作，可以提供一个在市场上具有意义的品牌。身为麦肯锡顾问公司（McKinsey）的顾问，可以对潜在客户和对自己清楚说明自己的身分。独立工作则意谓要放弃这一点。我们的一些受访者指出自己面临的一个挑战，就是缺乏“具体的职涯发展路径”，而且不清楚未来他们要做什么、会成为怎么样的人。其他人则是在向客户说明他们的潜力和价值上遭遇困难。前面引述的科学家亨利表示，他一直在说服客户自己身为专业人士的价值，因此时常花时间“做很多说明，提供免费建议，直到客户同意『好吧，我们愿意为这项服务付钱给你。』”独立工作，意谓你要独自负起发展、维持和沟通你的专业身分和个人品牌的工作。
专业自由工作者如何成长？
由于有这些挑战，专业人士必须仔细思考他们是否应该独立工作，以及何时与如何独立工作。正如一位受访者所说：“（独立顾问）的工作不仅需要合适的经验水准，才能成为有可信度且值得信任的顾问，而且还需要正确的心态，才能处理不确定性、缺乏财务保障及工作量不稳定的挑战。”
什么是“正确的心态”？我们的分析显示，最满意和最成功的独立顾问培养了三种能力，以处理零工经济工作的独特挑战：主动的态度、心理复原力和心智敏捷。（参加我们的测验，看看你在边栏里这三项能力的得分。）
主动的态度：独立工作最重要的就是自我管理，而主动积极是自我管理的最重要特点。有位受访者表示，进入这个领域的人必须学会“主动积极管理你的人脉、管理你的同侪，并尽可能多维持外部联系人。投入时间建立你的人际关系。”另一个人则强调主动培养技能很重要，表示任何有兴趣担任独立顾问的人，都必须“成为专家，并持续学习了解你的专业领域。”这个人还指出风险方面的主动态度：“积极主动，事先规划；在问题和风险发生之前就先处理。与客户建立融洽的关系，建立你的品牌和他们的信任。”
在我们的样本中，独立顾问的主动程度愈高，他们表示的职涯满意度和成功表现就愈高。若要提高主动积极的程度，就应该刻意持续花时间观察大局、进行职涯规划和人脉管理。我们访谈的一些最积极主动的独立工作者，安排部分时间用来规划未来、联络客户和同事以寻求绩效回馈意见，以及培养和更新核心技能。许多人展现主动的另一种方式，就是加入可协助独立工作者接触到专案和其他人的顾问公司和协会。加入共用工作空间，是避免孤独的一项积极策略。
心理复原力：独立专业人士也需要培养心理复原力，也就是从逆境中恢复，以及应付不确定性、不安全感和破坏的能力。一位受访者建议“学习热爱不确定性和挑战”。我们发现，相较于心理复原力较弱的独立顾问，心理复原力较强的独立顾问也有更多的收费天数，以及更高的工作满意度。
若要加强心理复原力，就必须学习接受独立专业工作将充满变动和混乱。正常看待这一点，把这看成只是一项挑战，并聚焦在工作里可控制的层面，如此就可协助专业人士在计划失败时坚持不懈。例如，人们虽然无法控制自己是否会被选中执行某项零工专案，但可以控制自己要竞标多少专案。
心智敏捷：独立工作也需要心智敏捷，也就是要能够对许多不同的观点抱持开放态度，并弹性思考本身的工作。我们有好几位受访者都强调，独立顾问培养“适应力”非常重要。在我们的资料中，我们发现心智敏捷与独立顾问收费天数之间有正向关系。换句话说，心智敏捷会转化为更多的工作，以及更多的财务保障。
若要提高心智敏捷，专业人士可尝试采取其他人的观点，并探索有哪些不同方式可完成他们的核心工作活动。这么做的一项策略，是在不同的论坛上向不同的对象提出构想，以获得更多元的回馈意见。
积极主动、复原力高和心智敏捷，虽然对大多数专业工作可能都很重要，但我们的研究显示，这些能力对于独立工作的人特别重要。这些能力与我们研究的独立顾问的较高满意度和成功有关联，不过，它们与我们的受雇顾问群体的工作满意度，没有显著关联。有趣的是，我们样本中先前曾担任独立顾问、之后再度受雇在知名顾问公司工作的三十个人，在心理复原力和心智敏捷上的分数都显著降低。
如果你正在考虑当个自由工作者，在迈出这一大步之前，务必先花心力培养这些技能，如此才能获得为自己工作所带来的好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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